【我要印】訊：我有幸過了一段短暫的“票證生活”，體會過一點“計劃”的味道。少年時代的很多衣服，都是布票買來的。僥幸買到每匹布的尾貨，有一尺的布頭免費贈送，覺得簡直是賺翻了。后來一段時間，只是棉布需要布票，卡其布需要一半布票，的確良不需要布票。偶爾，父親揚了揚手中一張油乎乎的小紙片，說“我們有肉吃了”。其實，也只是一兩斤肉的購買憑證，后來才知道這原來是難得一見的有肉吃的幸福時刻。

　　1989年，我赴京應某專業院校的專業考試，遠行之前有人叮囑要帶上全國通用糧票。那時候在南方已經不容易找到糧票，后來還是在一位老師手里拿到了。事實上，北京那時候糧票也已經不是必須的，在王府井[0.00 0.00%]的商店里，買個包子或者一碗飯，甚至一個快食面碗，還需要糧票，或者給糧票與不給糧票價格不同。但是在學校里專供應考生的盒飯就不需要糧票。總之，我帶去的糧票剩余了不少回來。到了上大學的時候，票證的痕跡還延續存在，當然僅限于糧票。學校每月固定發放十幾斤全國糧票，但是學校飯堂已經不收糧票。手中的這些糧票沒什么用，后來有人到學校來收糧票，或者地攤的小販也收糧票，買東西時候根據不同商品的金額折換成一定的糧票，比如一個吹風筒12元，用糧票購買好像是20斤全國糧票，廣東省的不要。四年大學約700斤的全國糧票就這樣折算掉了，只是每個面額留了一張樣本。四年期間糧票的價格也在慢慢下降。兩年后，票證時代“最后的貴族”糧票停止發行。距布票的1984年停止發行，又過去了近十年。看起來，種棉花比種糧食要容易一些，或者，吃飯比穿衣更嚴肅。

　　很難想象，如果一個人大半輩子生活在票證的世界，而票證一夜之間突然消失了，他會感覺到留戀、不適應還是覺得身輕如燕？或許，有什么樣的感覺的人都有。每天早晨，一睜開眼睛，就要開始你的票證生涯。手表、自行車、縫紉機、電視機等“奢侈品”更不用說了。不同類型的票證，密集覆蓋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，像一張網，網住幾億人的日常生活。中國有多少種票證？據不完全統計，僅僅糧票一項從開始發行到結束，全國糧票、地方糧票及各類糧票多達2000多個種類，有上萬個版本。而票證的定額之細，在現在看來堪稱驚奇。有五厘面額的油、三錢面額的“華僑特種供應肉票”、一錢面額的糧票等。而產婦紅糖票、嬰兒牛奶票、老紅軍優待票等票證的存在，使得那個時代的生活，看上去似乎也是溫情脈脈的。

　　票證款式越多樣，就說明過去的日子越貧窮。發行越多票證的地區，物資可能就越緊張。這些票證，一定意義上，就是相應時代的物質檔案，具有不可多得的一手意義。至少從收藏的角度來講，收藏100斤豬肉票比收藏100斤豬肉可行多了。和藝術品一樣，票證也是一個時代的表情之一。只不過，票證的表情是另一種表情，至少曾經是一種愁眉苦臉的表情。當這種表情凝結在時間之中，成為如今的笑談或者玩物。短缺時代的印刷品談不上精美考究，這決定票證收藏不同于郵票收藏。但是票證卻有一種郵票所不具備的社會學意義的信息量，只不過是這種信息量必須建立在相當數量的收藏之上。因為普通的票證，在目前來講，信息量還是比較有限的。當然那些比較少見的票證，如電池票、臉盆票、衛生紙票、板凳票、雨傘票、搪瓷杯票、鐵鍋票、芝麻醬票等等，可能一兩張就具有“拍案驚奇”的價值。

　　有人曾以1800元的價格，購得3000枚語錄版布票。但是現在一套糧票可賣幾萬元，而且有日漸高漲的趨勢。這意味著本來門檻很低的票證收藏越來越有變味的傾向。如果所有收藏都與投資掛上鉤，那么所謂“收藏的財富”的籌碼最后可能只是炒家們手中互相換手的可浮動的小圈等價物。當然，票證價格越高或許也說明我們離短缺經濟越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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